營業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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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業029
“嗚、嗷嗚！嗷嗚嗚！”
長著漂亮白色皮毛的狼人痛苦地在地上打著滾，可現場沒有人敢湊上去。他的面部完全變化成了狼的模樣，凸出的吻部和尖銳的獠牙讓他看起來異常嚇人，配合上鋒利的指甲，兇猛的肉食者形象讓人背脊發涼。
“是、是狼人！”
又有一個人驚叫了起來，只不過她語氣裏的不是震驚，反而是……
興奮？
“天啦活的狼人！”琳莉莎尖叫著沖了上去，激動得地宛如逛街碰到愛豆在眼前錄節目，“狼人先生你是哪裏不舒服？需要幫你叫獸醫嗎？天啦我能摸摸你的……啊不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安潔莉婭！快過來我需要你！”
極其開心的琳莉莎好歹還保持了最後的理智，她還記得狼人現在處於痛苦中。
維科：“……”
各位客人：“……”
作為天才魔法少女的安潔莉婭對各種魔法都有涉獵，低階的治療魔法自然不在話下。她聞聲趕過來，並沒有像醫生那樣對狼人進行什麽望聞聽切的檢查，直接先甩了個一級治愈術上去。
象征治療的淡綠色光芒將狼人籠罩起來，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狼人體內的不適正在消失。
狼人的疼痛表現明顯減輕了，他不再哀嚎。不一會，捂著肚子的狼人停止了打滾，他慢慢地從地上坐起來。
“狼人先生你感覺怎麽樣？”琳莉莎殷切地問道。
狼人用毛茸茸的大爪子揉了揉自己被毛皮覆蓋的肚子，他表情還有些呆楞，似乎搞不清發生了什麽：“嗷嗚，好像……不痛了。”
“那就好！”琳莉莎合掌，莫名地溫柔起來。她扭頭看向安潔莉婭，用矯揉造作地聲音問道：“安潔莉婭，你知道狼人先生這是怎麽了嗎？”
她的擔心過於虛偽，配合上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強裝地溫柔聲線，讓並沒有見過她這一面的安潔莉婭和維科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大、大概是辣椒吃太多了吧。”安潔莉婭幹笑著說道。
“啊？怎麽會這樣呢？”
好惡心！安潔莉婭在心裏尖叫起來。
這樣的琳莉莎好惡心！她到底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
“因、因為是犬科動物吧，我記得犬類是不可以吃味道太過刺激的食物的，狼人先生大概是辣椒吃多了，所以才導致肚子痛。”安潔莉婭強忍著想搖醒琳莉莎的沖動回答道。
“原來是這個樣子呀！”琳莉莎並沒有get到安潔莉婭的不忍直視，她扭頭看著狼人笑瞇瞇地說道：“不用擔心狼人先生，我再給你做些適合你的食物吧，吃辣椒對你的健康很不好呢。來我扶你起來吧。”
說著，琳莉莎的手已經殷切地攙扶住了狼人毛茸茸的手臂。
並且不自覺地來回摸了好幾把。
“哦好，謝謝，老板娘你真是個好人。”有些憨憨的狼人並沒有發現不妥，他撓撓頭，順勢站了起來。
原本這位客人的模樣琳莉莎並沒有印象，不光是她，安潔莉婭和維科也沒什麽印象。他原本大概就是個比較普通的路人吧，但是變回狼人的他身形一下子變得雄壯了不少，幾乎比在座最高的人都高出了一個頭還不止。
他的雙腿變長，膝蓋向前彎曲，手腳都發現了獸態改變，連帶著整個體型都呈現出明顯異於常人的變化，更別說狼一樣的頭部和一身雪白的皮毛。
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不可避免地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居然真的有狼人啊。”有客人小聲地竊竊私語道。
“一直都有聽說過，可是從來沒見過啊。”
“狼是肉食動物吧，他會不會突然發狂把我們都咬死？”
“不會吧，不是說獸人也是有理智的嗎？”
害怕的，好奇的，各種各樣的小聲討論聲不絕於耳，偏偏狼人的聽力又非常地好，連二樓睡覺的人翻來覆去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
狼人很不擅長應對這種情景，他開始焦慮起來，忍不住一邊原地踏步一邊原地打轉。
“所以我才討厭在城裏變回這個樣子！”
“嗷嗚！”
他突然大喊一聲，掙脫開琳莉莎的手然後手腳並用地逃進了樹林裏。狼人的力氣比普通人大很多倍，明明只是輕輕推了一下，可是對琳莉莎卻重重地跌倒在地。
“琳莉莎你沒事吧！”安潔莉婭擔心地把她扶起來，然後對著狼人離去的方向抱怨道：“怎麽會有這麽粗魯的獸人……”
“我不許你這樣說他！”琳莉莎突然義正言辭地打斷了安潔莉婭的話。
“誒？”安潔莉婭蒙了，“可是他剛剛把你推倒了啊。”
“沒有關系！我心甘情願！真是雄偉矯健的身姿啊，看看他漂亮的白色皮毛，看看他健壯的身體……這個世界有獸人真是太好了，這簡直就是，1000%的超絕perfect！”琳莉莎捂著臉扭動著身體，整個人都蕩漾了起來，甚至讓人覺得她的頭上肉眼可見的飄下來無數粉色花朵。
安潔莉婭：“……”
維科：“……”
“她這是……發花癡了？你們女孩子發起花癡都這麽……可怕嗎？”維科皺起半張臉，感覺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現在的年輕女孩子喜歡的都是什麽啊，他怎麽有種自己身為老年人已經完全跟不上年輕少女節奏的既視感。
安潔莉婭抿抿嘴，不太情願地點了點頭。
“她確實是發花癡了。”
看著琳莉莎有些癲狂的模樣，安潔莉婭趕緊又補充了一句：“但是我拒絕被她代表，我從來不會像這樣發花癡！並不是每個女生都會發花癡的！”
維科的嘴角抽了抽，他指著安潔莉婭的身後說道：“可是我覺得你們女人都差不多。”
在安潔莉婭身後，好幾位夫人都紅著臉，她們正在興奮地小聲討論些什麽。
如果仔細聽就會聽到諸如“皮毛的顏色手感看起來很棒啊”“腰腹線條也很漂亮”“隔著皮毛也能感受到肌肉和力量感，跟我家那位肥胖的大肚子完全不一樣呢”之類的討論。
相比之下，男客人們的討論就絲毫不加掩飾了，他們高談論闊，並且逐漸吹牛。
“你居然是第一次近距離看見獸人嗎？太菜了吧！我跟你說，我以前去北方的大都市，可是跟龍族獸人一起喝過酒呢！”
“喝酒算什麽，我還去獸人族的風俗店玩過呢！”
“哇真的嗎？感覺怎麽樣？”
“嘿嘿嘿我跟你們說啊……”
不管是男客人還是女客人，話題最終都變得逐漸肉食主義起來。安潔莉婭聽得漲紅了臉，她跳起來惡狠狠地瞪了維科一眼，喊道：“維科臭流氓！”
“關我什麽事啊！”無辜躺槍的維科一臉莫名其妙，“又不是我提起的風俗店話題！”
“哼！”
雖然發生了一個小插曲，但是宴會的氣氛並沒有因此被破壞。某個程度上，因為狼人的意外出現，大家似乎因為有了一個共同的話題反而氣氛更好了，琳莉莎也因此跟在場的姑娘和夫人們親近了不少。
在醫院當護士的安娜小姐甚至給大家介紹起狼人的本體來：“沃爾夫平時很害羞的，不過他鼻子很靈，經常能夠立刻就找到我們需要的藥品或者其他東西，原來鼻子靈是因為他是狼人啊。”
“其實我好幾次月圓的晚上都在海邊聽到有狼的嚎叫聲呢，說不定就是他哦。”
伯格太太雖然上了年紀，但是對八卦的熱愛並沒有因此減退，她也忍不住加入了話題：“我有在夜間散步的時候在海邊碰到過他，在那之前確實有聽見過狼嚎。”
安娜笑道：“想不到平時在醫院當實習醫生的害羞青年居然是狼人，月圓的時候還會偷偷跑去海邊對著月亮嚎叫，這樣一想沃爾夫突然變得好可愛！”
“哈哈，就是就是。”
男人堆裏傳來了不屑的哼氣聲，在鐵匠鋪工作的海格力拍了拍自己健碩的肱二頭肌，忍不住嘟噥道：“那個沃爾夫平時瘦得像根火柴棍似得，沒想到居然這麽有料，真想找他比試一下。”
中年酒鬼皮爾勾著海格力的肩膀猥瑣嬉笑道：“搞不好獸人真的比你那方面有料哦！”
“畢竟是狼人啊~”他的酒鬼朋友哈博也跟著壞笑起來。
話題逐漸偏移。
本來也就是吃著東西聊聊天，客人們之間的話題在狼人身上也並沒有停留很久。話題逐漸又跳轉到了近期的火龍傳聞上，還有這兩天頻繁的地震。
作為地震知情人甚至是間接肇事者的琳莉莎有些撐不住，花癡獸人的話題她還可以，說到地震她真的就得趕緊跑路了。
琳莉莎借口去端菜從客人堆裏鉆了出來，她四處打量，此時安潔莉婭已經重新回到了自己“調酒小妹”的工作崗位上，維科人倒是不見了，不知道是不是回房間去了。
“奇奇怪怪的。”想起維科的話，琳莉莎的心底稍微湧現出些許不安。
他這言行，要是放動畫或者電影裏，這種托孤行為妥妥的是flag，多半意味著這個角色接下來要作死，或者已經快死了。
雖然認識的時間很短，但是如果維科真的突然死掉的話，她還是會覺得很難過的。
而且對這個“游戲世界”而言，最不缺的就是比現實還要戲劇化的劇情了。
若有所思的琳莉莎回到店內，她意外地看到維科此時一個人坐在樓梯上思考人生。
他身邊沒有放吃的，手中捧著杯喝了大半的冰鎮低度數麥芽啤酒。店力明亮的暖黃色燈光撒在維科身上，讓他放空的表情顯露出一絲寂寥感來。配合此時後院時不時傳來的歡聲笑語，那種孤寂感越發明顯。
“你不會真的是在臨終托孤吧？”琳莉莎忍不住問了一聲。
“哈？”被喚醒的維科一臉茫然，思維顯然沒跟上琳莉莎的節奏。
琳莉莎皺著眉，走到維科跟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他：“你是不是碰到什麽麻煩，比如什麽跟邪.神做交易或者身患絕癥，因為只剩下半個月壽命，所以只好把安潔莉婭托付給我這種認識一天都不到的人什麽的。”
“……”維科扯出一個無奈的笑容，“真的沒有人說過你想象力很豐富嗎？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我怎麽知道是什麽？”琳莉莎撇撇嘴，她往旁邊墻上一靠，雙手抱胸防備地說道：“是你這個人太奇怪了，像極了小說裏那些苦逼兮兮背負許多的倒黴角色，我是擔心你突然留下個什麽大.麻煩給我。說真的，要不是看你也才二十多歲的樣子，我都懷疑你其實是安潔莉婭隱藏身份的親生父親什麽的。”
“……我懷疑你是鋼O煉金術師和全O獵人看多了。”
“呵呵。”
琳莉莎瞇起眼睛，她在心裏吐槽道：你們這個世界看起來可不就是那種風格的嘛，就算真有個戲劇性的“千裏尋爹”故事，那她也毫不意外。
維科張了張嘴，他似乎很掙紮的樣子，琳莉莎能感覺到他確實有什麽想要傾訴，但是又不敢說出來。
作為一個社畜，雖然自穿越以後一直由著性子胡來，甚至不把自己的生命當回事，可琳莉莎到底還是吃了二十多年米走了二十多年路的成熟社畜。
她盯著維科，在等他下定決心跟自己來一場成年人之間的對話。
“其實啊……”
維科撓了撓頭，他還是很猶豫，於是有些暴躁地把杯子裏僅剩的啤酒一口喝了下去。
也不知道這裏面的酒精夠不夠他說出自己的心事，琳莉莎想了想，從背包裏掏出一瓶原本想留著做菜的度數稍微比啤酒高一些酒遞了過去。
“喏，這會兒倒是便宜你了，明天起來了記得付錢。”
維科被琳莉莎逗笑了，接過來灌了一大口，然後搖搖頭：“什麽嘛，我還以為是什麽私藏好酒，這也就比啤酒強一點而已啊。”
“知足吧，我做菜用的，酒這麽難喝的東西真不知道為什麽你們這麽愛喝。”琳莉莎伸出手去，“嘖，不想喝還給我，得了便宜還賣乖嗎？”
“我喝，怎麽不喝！”
維科又灌了一大口，然後才長嘆一聲終於進入了正題：“琳莉莎，你對異族人怎麽看？”
“扒光了看。”
“啊？”維科楞了，有些懊惱地說：“不是你讓我喝酒聊心事的嘛，怎麽你還在這裏開不正經玩笑。”
琳莉莎攤開手答道：“我沒開玩笑，我挺喜歡異族人的啊。普通人類有什麽意思，長得都那個樣，沒點特色。可異族人就不一樣了，奇特的皮膚！異樣的生理構成！動物皮毛！鱗片！尾巴！獸角！”
作為人外控的琳莉莎眼睛亮了起來，人外，那簡直就是AGCN史上最偉大的構想！
“你說的這些都是建立在溫和的基礎上吧。”維科沒想到她會這麽說，試探著問道：“如果對方是邪惡的且充滿攻擊性的呢？嗯……就比如剛才的狼人，大家不討厭排斥他是因為他很溫和，如果狼人在剛才突然發狂把在場的人都咬死了，你還會喜歡他嗎？”
“不會。”
“……”維科被琳莉莎的秒答噎了一下，“你變化得也太毫不猶豫了吧！”
琳莉莎無所謂道：“反正我就是這樣一個虛偽的成年人，我的本質是自私自利的。說白了就是看加害者和受害者之間與我的關系，誰跟我的關系更親密，那我就會更偏向誰。”
“你還真是坦誠。”
“因為沒有什麽好不坦誠的。”琳莉莎聳聳肩，“你看，咱們兩個的關系也就比陌生人稍微好那麽一點吧，所以你對我的看法是好是壞，對我而言都無關緊要。我一般只在關系親密的人面前才會想要維持一個好的形象，其他人的話我無所謂。”
而現在，在這個世界上，暫時沒有可以達到那個程度的親人或者朋友。
琳莉莎在心裏補充了一句。
她與這個世界沒有深刻的羈絆和牽連，沒有親人，沒有相處多年的親密朋友，所以她才能輕易地對待自己的生活與生命。
維科擡頭，他看見琳莉莎垂著眼，將心中的真實情緒悉數掩飾在了濃密的睫毛下方。
一種輕微的傷感情緒彌漫在兩個成年人之間，這是在酒後、夜間、喧鬧人群的角落、獨自一人的雨夜、聯系不到任何一個朋友的時候，最常出現的情緒。
維科覺得琳莉莎說得有點對，生疏的關系反而能讓人做到無話不談，因為根本不需要在意對方對自己的看法。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內側，在那裏，被衣服遮蓋的地方，有一片已經硬化發紅的皮膚。
在那片皮膚上，已經長出了不屬於人類的鱗片。
或許過不了多久，他就再也無法抑制火龍的意識與存在。
“我……”維科嘆了口氣。他憋了太久了，他真的很需要找個人傾訴一下，他鼓足了勇氣，擡起頭認真地與琳莉莎對視：“我的身體發生了某些異變，或許……我已經不能算人類了。”
維科咬咬牙，慢慢地掀開了自己的袖子。
那是一大片布滿紅色鱗片的皮膚，占據了維科半個小臂，從他的肘關節往上，一直延伸到衣服裏面。
“這是……？”琳莉莎捂著嘴，她的聲音忍不住顫抖起來。
維科長嘆一聲，用極盡悲哀的語氣答道：“是龍鱗，是火龍的鱗片。現在我正在被這玩意兒侵蝕，或許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失去意識，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火龍。永遠也無法留在人類世界，也沒辦法再當一個普通人類了。”
說出這個秘密後，維科緊繃的心臟似乎終於有了片刻的輕松。
他獨守這個秘密太久了，不管琳莉莎作何反應，能夠找人傾訴出來，他確實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感。
但是琳莉莎的反應出乎了他的意料，不，其實琳莉莎的反應也在情理之中。
“那不是更好嗎？！”
琳莉莎欣喜的聲音幾乎沖破屋頂。
該死！他在看到琳莉莎對狼人的反應時就應該猜得到，這個女人是個人外控啊！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西風白馬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依瞳、步生蓮、梨子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九尋 10瓶；默默看書jpg 6瓶；小凈、橘遙、泠風君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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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嗷嗚！嗷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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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狼人！”
又有一個人驚叫了起來，只不過她語氣裏的不是震驚，反而是……
興奮？
“天啦活的狼人！”琳莉莎尖叫著沖了上去，激動得地宛如逛街碰到愛豆在眼前錄節目，“狼人先生你是哪裏不舒服？需要幫你叫獸醫嗎？天啦我能摸摸你的……啊不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安潔莉婭！快過來我需要你！”
極其開心的琳莉莎好歹還保持了最後的理智，她還記得狼人現在處於痛苦中。
維科：“……”
各位客人：“……”
作為天才魔法少女的安潔莉婭對各種魔法都有涉獵，低階的治療魔法自然不在話下。她聞聲趕過來，並沒有像醫生那樣對狼人進行什麽望聞聽切的檢查，直接先甩了個一級治愈術上去。
象征治療的淡綠色光芒將狼人籠罩起來，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狼人體內的不適正在消失。
狼人的疼痛表現明顯減輕了，他不再哀嚎。不一會，捂著肚子的狼人停止了打滾，他慢慢地從地上坐起來。
“狼人先生你感覺怎麽樣？”琳莉莎殷切地問道。
狼人用毛茸茸的大爪子揉了揉自己被毛皮覆蓋的肚子，他表情還有些呆楞，似乎搞不清發生了什麽：“嗷嗚，好像……不痛了。”
“那就好！”琳莉莎合掌，莫名地溫柔起來。她扭頭看向安潔莉婭，用矯揉造作地聲音問道：“安潔莉婭，你知道狼人先生這是怎麽了嗎？”
她的擔心過於虛偽，配合上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強裝地溫柔聲線，讓並沒有見過她這一面的安潔莉婭和維科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大、大概是辣椒吃太多了吧。”安潔莉婭幹笑著說道。
“啊？怎麽會這樣呢？”
好惡心！安潔莉婭在心裏尖叫起來。
這樣的琳莉莎好惡心！她到底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
“因、因為是犬科動物吧，我記得犬類是不可以吃味道太過刺激的食物的，狼人先生大概是辣椒吃多了，所以才導致肚子痛。”安潔莉婭強忍著想搖醒琳莉莎的沖動回答道。
“原來是這個樣子呀！”琳莉莎並沒有get到安潔莉婭的不忍直視，她扭頭看著狼人笑瞇瞇地說道：“不用擔心狼人先生，我再給你做些適合你的食物吧，吃辣椒對你的健康很不好呢。來我扶你起來吧。”
說著，琳莉莎的手已經殷切地攙扶住了狼人毛茸茸的手臂。
並且不自覺地來回摸了好幾把。
“哦好，謝謝，老板娘你真是個好人。”有些憨憨的狼人並沒有發現不妥，他撓撓頭，順勢站了起來。
原本這位客人的模樣琳莉莎並沒有印象，不光是她，安潔莉婭和維科也沒什麽印象。他原本大概就是個比較普通的路人吧，但是變回狼人的他身形一下子變得雄壯了不少，幾乎比在座最高的人都高出了一個頭還不止。
他的雙腿變長，膝蓋向前彎曲，手腳都發現了獸態改變，連帶著整個體型都呈現出明顯異於常人的變化，更別說狼一樣的頭部和一身雪白的皮毛。
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不可避免地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居然真的有狼人啊。”有客人小聲地竊竊私語道。
“一直都有聽說過，可是從來沒見過啊。”
“狼是肉食動物吧，他會不會突然發狂把我們都咬死？”
“不會吧，不是說獸人也是有理智的嗎？”
害怕的，好奇的，各種各樣的小聲討論聲不絕於耳，偏偏狼人的聽力又非常地好，連二樓睡覺的人翻來覆去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
狼人很不擅長應對這種情景，他開始焦慮起來，忍不住一邊原地踏步一邊原地打轉。
“所以我才討厭在城裏變回這個樣子！”
“嗷嗚！”
他突然大喊一聲，掙脫開琳莉莎的手然後手腳並用地逃進了樹林裏。狼人的力氣比普通人大很多倍，明明只是輕輕推了一下，可是對琳莉莎卻重重地跌倒在地。
“琳莉莎你沒事吧！”安潔莉婭擔心地把她扶起來，然後對著狼人離去的方向抱怨道：“怎麽會有這麽粗魯的獸人……”
“我不許你這樣說他！”琳莉莎突然義正言辭地打斷了安潔莉婭的話。
“誒？”安潔莉婭蒙了，“可是他剛剛把你推倒了啊。”
“沒有關系！我心甘情願！真是雄偉矯健的身姿啊，看看他漂亮的白色皮毛，看看他健壯的身體……這個世界有獸人真是太好了，這簡直就是，1000%的超絕perfect！”琳莉莎捂著臉扭動著身體，整個人都蕩漾了起來，甚至讓人覺得她的頭上肉眼可見的飄下來無數粉色花朵。
安潔莉婭：“……”
維科：“……”
“她這是……發花癡了？你們女孩子發起花癡都這麽……可怕嗎？”維科皺起半張臉，感覺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現在的年輕女孩子喜歡的都是什麽啊，他怎麽有種自己身為老年人已經完全跟不上年輕少女節奏的既視感。
安潔莉婭抿抿嘴，不太情願地點了點頭。
“她確實是發花癡了。”
看著琳莉莎有些癲狂的模樣，安潔莉婭趕緊又補充了一句：“但是我拒絕被她代表，我從來不會像這樣發花癡！並不是每個女生都會發花癡的！”
維科的嘴角抽了抽，他指著安潔莉婭的身後說道：“可是我覺得你們女人都差不多。”
在安潔莉婭身後，好幾位夫人都紅著臉，她們正在興奮地小聲討論些什麽。
如果仔細聽就會聽到諸如“皮毛的顏色手感看起來很棒啊”“腰腹線條也很漂亮”“隔著皮毛也能感受到肌肉和力量感，跟我家那位肥胖的大肚子完全不一樣呢”之類的討論。
相比之下，男客人們的討論就絲毫不加掩飾了，他們高談論闊，並且逐漸吹牛。
“你居然是第一次近距離看見獸人嗎？太菜了吧！我跟你說，我以前去北方的大都市，可是跟龍族獸人一起喝過酒呢！”
“喝酒算什麽，我還去獸人族的風俗店玩過呢！”
“哇真的嗎？感覺怎麽樣？”
“嘿嘿嘿我跟你們說啊……”
不管是男客人還是女客人，話題最終都變得逐漸肉食主義起來。安潔莉婭聽得漲紅了臉，她跳起來惡狠狠地瞪了維科一眼，喊道：“維科臭流氓！”
“關我什麽事啊！”無辜躺槍的維科一臉莫名其妙，“又不是我提起的風俗店話題！”
“哼！”
雖然發生了一個小插曲，但是宴會的氣氛並沒有因此被破壞。某個程度上，因為狼人的意外出現，大家似乎因為有了一個共同的話題反而氣氛更好了，琳莉莎也因此跟在場的姑娘和夫人們親近了不少。
在醫院當護士的安娜小姐甚至給大家介紹起狼人的本體來：“沃爾夫平時很害羞的，不過他鼻子很靈，經常能夠立刻就找到我們需要的藥品或者其他東西，原來鼻子靈是因為他是狼人啊。”
“其實我好幾次月圓的晚上都在海邊聽到有狼的嚎叫聲呢，說不定就是他哦。”
伯格太太雖然上了年紀，但是對八卦的熱愛並沒有因此減退，她也忍不住加入了話題：“我有在夜間散步的時候在海邊碰到過他，在那之前確實有聽見過狼嚎。”
安娜笑道：“想不到平時在醫院當實習醫生的害羞青年居然是狼人，月圓的時候還會偷偷跑去海邊對著月亮嚎叫，這樣一想沃爾夫突然變得好可愛！”
“哈哈，就是就是。”
男人堆裏傳來了不屑的哼氣聲，在鐵匠鋪工作的海格力拍了拍自己健碩的肱二頭肌，忍不住嘟噥道：“那個沃爾夫平時瘦得像根火柴棍似得，沒想到居然這麽有料，真想找他比試一下。”
中年酒鬼皮爾勾著海格力的肩膀猥瑣嬉笑道：“搞不好獸人真的比你那方面有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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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也就是吃著東西聊聊天，客人們之間的話題在狼人身上也並沒有停留很久。話題逐漸又跳轉到了近期的火龍傳聞上，還有這兩天頻繁的地震。
作為地震知情人甚至是間接肇事者的琳莉莎有些撐不住，花癡獸人的話題她還可以，說到地震她真的就得趕緊跑路了。
琳莉莎借口去端菜從客人堆裏鉆了出來，她四處打量，此時安潔莉婭已經重新回到了自己“調酒小妹”的工作崗位上，維科人倒是不見了，不知道是不是回房間去了。
“奇奇怪怪的。”想起維科的話，琳莉莎的心底稍微湧現出些許不安。
他這言行，要是放動畫或者電影裏，這種托孤行為妥妥的是flag，多半意味著這個角色接下來要作死，或者已經快死了。
雖然認識的時間很短，但是如果維科真的突然死掉的話，她還是會覺得很難過的。
而且對這個“游戲世界”而言，最不缺的就是比現實還要戲劇化的劇情了。
若有所思的琳莉莎回到店內，她意外地看到維科此時一個人坐在樓梯上思考人生。
他身邊沒有放吃的，手中捧著杯喝了大半的冰鎮低度數麥芽啤酒。店力明亮的暖黃色燈光撒在維科身上，讓他放空的表情顯露出一絲寂寥感來。配合此時後院時不時傳來的歡聲笑語，那種孤寂感越發明顯。
“你不會真的是在臨終托孤吧？”琳莉莎忍不住問了一聲。
“哈？”被喚醒的維科一臉茫然，思維顯然沒跟上琳莉莎的節奏。
琳莉莎皺著眉，走到維科跟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他：“你是不是碰到什麽麻煩，比如什麽跟邪.神做交易或者身患絕癥，因為只剩下半個月壽命，所以只好把安潔莉婭托付給我這種認識一天都不到的人什麽的。”
“……”維科扯出一個無奈的笑容，“真的沒有人說過你想象力很豐富嗎？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我怎麽知道是什麽？”琳莉莎撇撇嘴，她往旁邊墻上一靠，雙手抱胸防備地說道：“是你這個人太奇怪了，像極了小說裏那些苦逼兮兮背負許多的倒黴角色，我是擔心你突然留下個什麽大.麻煩給我。說真的，要不是看你也才二十多歲的樣子，我都懷疑你其實是安潔莉婭隱藏身份的親生父親什麽的。”
“……我懷疑你是鋼O煉金術師和全O獵人看多了。”
“呵呵。”
琳莉莎瞇起眼睛，她在心裏吐槽道：你們這個世界看起來可不就是那種風格的嘛，就算真有個戲劇性的“千裏尋爹”故事，那她也毫不意外。
維科張了張嘴，他似乎很掙紮的樣子，琳莉莎能感覺到他確實有什麽想要傾訴，但是又不敢說出來。
作為一個社畜，雖然自穿越以後一直由著性子胡來，甚至不把自己的生命當回事，可琳莉莎到底還是吃了二十多年米走了二十多年路的成熟社畜。
她盯著維科，在等他下定決心跟自己來一場成年人之間的對話。
“其實啊……”
維科撓了撓頭，他還是很猶豫，於是有些暴躁地把杯子裏僅剩的啤酒一口喝了下去。
也不知道這裏面的酒精夠不夠他說出自己的心事，琳莉莎想了想，從背包裏掏出一瓶原本想留著做菜的度數稍微比啤酒高一些酒遞了過去。
“喏，這會兒倒是便宜你了，明天起來了記得付錢。”
維科被琳莉莎逗笑了，接過來灌了一大口，然後搖搖頭：“什麽嘛，我還以為是什麽私藏好酒，這也就比啤酒強一點而已啊。”
“知足吧，我做菜用的，酒這麽難喝的東西真不知道為什麽你們這麽愛喝。”琳莉莎伸出手去，“嘖，不想喝還給我，得了便宜還賣乖嗎？”
“我喝，怎麽不喝！”
維科又灌了一大口，然後才長嘆一聲終於進入了正題：“琳莉莎，你對異族人怎麽看？”
“扒光了看。”
“啊？”維科楞了，有些懊惱地說：“不是你讓我喝酒聊心事的嘛，怎麽你還在這裏開不正經玩笑。”
琳莉莎攤開手答道：“我沒開玩笑，我挺喜歡異族人的啊。普通人類有什麽意思，長得都那個樣，沒點特色。可異族人就不一樣了，奇特的皮膚！異樣的生理構成！動物皮毛！鱗片！尾巴！獸角！”
作為人外控的琳莉莎眼睛亮了起來，人外，那簡直就是AGCN史上最偉大的構想！
“你說的這些都是建立在溫和的基礎上吧。”維科沒想到她會這麽說，試探著問道：“如果對方是邪惡的且充滿攻擊性的呢？嗯……就比如剛才的狼人，大家不討厭排斥他是因為他很溫和，如果狼人在剛才突然發狂把在場的人都咬死了，你還會喜歡他嗎？”
“不會。”
“……”維科被琳莉莎的秒答噎了一下，“你變化得也太毫不猶豫了吧！”
琳莉莎無所謂道：“反正我就是這樣一個虛偽的成年人，我的本質是自私自利的。說白了就是看加害者和受害者之間與我的關系，誰跟我的關系更親密，那我就會更偏向誰。”
“你還真是坦誠。”
“因為沒有什麽好不坦誠的。”琳莉莎聳聳肩，“你看，咱們兩個的關系也就比陌生人稍微好那麽一點吧，所以你對我的看法是好是壞，對我而言都無關緊要。我一般只在關系親密的人面前才會想要維持一個好的形象，其他人的話我無所謂。”
而現在，在這個世界上，暫時沒有可以達到那個程度的親人或者朋友。
琳莉莎在心裏補充了一句。
她與這個世界沒有深刻的羈絆和牽連，沒有親人，沒有相處多年的親密朋友，所以她才能輕易地對待自己的生活與生命。
維科擡頭，他看見琳莉莎垂著眼，將心中的真實情緒悉數掩飾在了濃密的睫毛下方。
一種輕微的傷感情緒彌漫在兩個成年人之間，這是在酒後、夜間、喧鬧人群的角落、獨自一人的雨夜、聯系不到任何一個朋友的時候，最常出現的情緒。
維科覺得琳莉莎說得有點對，生疏的關系反而能讓人做到無話不談，因為根本不需要在意對方對自己的看法。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內側，在那裏，被衣服遮蓋的地方，有一片已經硬化發紅的皮膚。
在那片皮膚上，已經長出了不屬於人類的鱗片。
或許過不了多久，他就再也無法抑制火龍的意識與存在。
“我……”維科嘆了口氣。他憋了太久了，他真的很需要找個人傾訴一下，他鼓足了勇氣，擡起頭認真地與琳莉莎對視：“我的身體發生了某些異變，或許……我已經不能算人類了。”
維科咬咬牙，慢慢地掀開了自己的袖子。
那是一大片布滿紅色鱗片的皮膚，占據了維科半個小臂，從他的肘關節往上，一直延伸到衣服裏面。
“這是……？”琳莉莎捂著嘴，她的聲音忍不住顫抖起來。
維科長嘆一聲，用極盡悲哀的語氣答道：“是龍鱗，是火龍的鱗片。現在我正在被這玩意兒侵蝕，或許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失去意識，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火龍。永遠也無法留在人類世界，也沒辦法再當一個普通人類了。”
說出這個秘密後，維科緊繃的心臟似乎終於有了片刻的輕松。
他獨守這個秘密太久了，不管琳莉莎作何反應，能夠找人傾訴出來，他確實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感。
但是琳莉莎的反應出乎了他的意料，不，其實琳莉莎的反應也在情理之中。
“那不是更好嗎？！”
琳莉莎欣喜的聲音幾乎沖破屋頂。
該死！他在看到琳莉莎對狼人的反應時就應該猜得到，這個女人是個人外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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